慢性病患者与医生之间需要频繁、持续地沟通，但这在线下问诊中往往不易实现。医生主导的线上健康社区（OHC）为患者提供了便捷的替代方案。在这里，患者不仅可以直接和医生交流，其他病友分享经验，获取更多支持。这种社区在满足患者信息和情感需求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有助于提升他们的身心健康。然而，OHC也存在一些问题，如信息不实和隐私泄露等。此外，OHC对医患关系的影响也存在争议：一方面，这些社区有助于拉近医生与患者的距离，形成更加平等的关系；另一方面，部分医生可能会将患者在OHC中获取的信息视为对其专业权威的挑战，从而导致关系紧张。那么，这些OHC真的有效吗？今天，我们将探讨一项研究《The Effects of Participating in a Physician-Driven Online Health Community in Managing Chronic Disease: Evidence from Two Natural Experiments》，重点分析OHC在慢性病管理中的作用，以及它们如何影响患者健康和医患关系。

理论发展与假设

在OHC中，医生的参与对患者的参与至关重要。首先，医生通过主动提供信息和解答患者疑问，可以激励患者更积极地参与。当患者看到医生在社区中活跃发言时，他们会更加相信自己的问题能得到回应。此外，医生分享的专业知识帮助患者更好地理解自己的健康状况，从而增强了他们参与OHC的信心和价值感。

其次，医生的参与还会引发患者的互惠行为。当患者在OHC中获得医生支持时，他们往往会表达感激之情，并可能将这种感激转化为对其他患者的支持，从而形成良性互动。因此，作者提出：

假设1：医生在OHC中的参与会积极影响患者的参与。

另一方面，患者在OHC中的参与同样会反过来影响医生的参与。根据经济学的利他行为理论，医生出于对患者健康的关心、对自我形象的重视和建立良好口碑的愿望，会积极参与与患者的互动。因此，作者提出：

假设2：患者在OHC中的参与会积极影响医生的参与。

OHC中分享的信息可以帮助患者提升健康知识和技能。对于一些缺乏经验的患者来说，独立理解诊断和治疗可能很困难，此时医生的主动帮助尤为重要。对于有经验的患者，医生可以利用OHC协助他们根据自身情况调整用药和治疗方案。此外，许多常见的慢性病还会对患者的心理和社交产生重大影响。OHC中，医生能够表达同情与关怀，这些情感支持有助于减轻患者的心理压力。因此，作者提出：

假设3：医生参与OHC对患者的健康有积极影响。

通过主动提供健康知识和解答问题，医生不仅展现了专业能力，还传达了关心的态度。患者不必等到下次预约才能得到简单问题的解答，医生在患者需要时始终提供支持。因此，作者提出：

假设4：医生参与OHC对医患关系有积极影响。

来自其他患者的信息也有独特好处。医生提供的信息通常基于证据，而患者的分享则更多是个人经历。在OHC中，患者们不仅面对相同疾病，还可能是同一位医生的患者，这种共同经历使得来自患者的信息更具相关性和可信度。此外，医生的建议往往比较抽象，缺乏具体例子，而患者分享的信息则包含丰富的个人细节，能够具体展示症状发展、可能的并发症以及应对策略。同时，医生的情感支持主要基于同情，而患者之间的支持更倾向于共情和理解。因为同病相怜，患者能更深刻理解彼此的情感反应，从而更有效减轻孤独感。因此，作者提出：

假设5：患者参与OHC对患者的健康有积极影响。

当患者从同伴的参与中受益时，他们不仅对同伴表示感激，也会对医生心怀感激，因为是医生建立了这个OHC，聚集了患者。患者可能根据同伴参与的程度推测医生的能力和性格，如果印象积极，他们会对医生产生正面情感。因此，作者提出：

假设6：患者参与OHC对医患关系有积极影响。

研究背景

为了验证这些假设，作者通过分析OHC平台上的两次政策更新，研究患者和医生在OHC中的参与对健康的影响。第一次事件发生在2012年5月22日，平台推出了针对患者的移动应用。这一应用与桌面版功能相同，但无法直接访问医生的OHC，患者需先切换到桌面版，这可能导致患者在OHC中的参与减少。第二次事件发生在2014年7月1日，平台向医生发布公告，鼓励他们积极使用OHC。这条公告只对医生可见，促使医生在OHC中的参与度增加。

研究分析

作者的分析主要集中在糖尿病和抑郁症这两种常见的慢性病上。这两种疾病都很普遍，但糖尿病主要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抑郁症则主要是精神上的障碍。

为验证假设，作者首先进行了工具变量（IV）回归分析，研究患者和医生在OHC中的参与相互影响。结果显示，患者在OHC中的参与对医生在抑郁症方面的参与有显著影响，但对糖尿病的影响不明显。相反，医生在OHC中的参与对患者在这两种疾病的参与均有显著影响。

为进一步验证假设3至6，作者采用了倾向得分匹配（PSM）和双重差分法（DID）。结果显示，患者参与减少对糖尿病和抑郁症患者的健康都产生了负面影响。此外，患者参与的减少对这两种疾病患者的医患关系也带来了不利影响，但这种影响仅在APP更新后的第一个月显著，之后并未持续。值得注意的是，增加医生参与对抑郁症患者健康的积极影响比对糖尿病患者的影响更为持久。最后，医生参与的增加对糖尿病和抑郁症患者的医患关系均有积极效果，但这一影响只在政策更新后的一个月内显现。

假设与实证结果之间的差异可能源于：首先，医生在OHC中的参与主要出于声誉提升或利他主义，而非经济利益。考虑到抑郁症患者面临自残或自杀的高风险，医生可能更关注这部分患者的动态。其次，医生主导的OHC可能更适合管理精神疾病，因为人际交流对这些疾病的治疗至关重要。最后，在传统医疗模式中，患者往往扮演被动角色，期待医生提供指引，而慢性病管理强调患者的主动性，患者应为自己的健康负责。

总结与启示

这项研究的发现提供了实用的见解。首先，患者与医生之间持续的沟通和强有力的伙伴关系是有效管理慢性疾病的关键，而医生主导的OHC是加强这种关系的有效途径。其次，考虑到全球慢性疾病患者数量庞大且持续增加，政策制定者可以将医生主导的OHC视为减轻医疗系统负担的解决方案。最后，鉴于医生在中国面临的身体攻击事件增加，OHC也能为医生与患者改善关系提供机会。

参考文献:

Liu, Q. B., Liu, X., and Guo, X. (2020). The Effects of Participating in a Physician-Driven Online Health Community in Managing Chronic Disease: Evidence from Two Natural Experiments. MIS Quarterly, 44(1b), 391-419.

文章链接:

https://doi.org/10.25300/MISQ/2020/15102

https://misq.umn.edu/the-effects-of-participating-in-a-physician-driven-online-health-community-in-managing-chronic-disease-evidence-from-two-natural-experiments.html

作者信息:

Qianqian Ben Liu

Position: Associate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Systems, College of Business, City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Hong Kong, China

Research Interest: Judgment and Decision Making on the Internet, Psychology and Economics (aka Behavioral Economics), 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 Healthcare

Site: https://www.cb.cityu.edu.hk/staff/qianqliu/

Email: ben.liu@cityu.edu.hk

Xiaoxiao Liu

Position: Associate Professor, School of Management, Xi’an Jiaotong University, Xi’an, China

Research Interest: Digital Health,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Economics of Information Systems, Sharing Economy

Site: https://som.xjtu.edu.cn/info/1712/11885.htm

Email: xiaoxiaoliu@xjtu.edu.cn

Xitong Guo

Position: Professor, School of Management, Harbi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Harbin, China

Research Interest: eHealth

Site: https://ehealth.hit.edu.cn/eehealth/2018/0309/c9531a202609/page.htm

Email: xitongguo@hit.edu.cn